在我丈夫戴维2010年因一场可怕的车祸去世后,我和婆婆乔伊的关系就变得更为紧密了。乔伊和我经历着同样的痛苦,不仅因为她的儿子,还因为她30年前去世的丈夫。我们的故事恰好映照着彼此的生活,我们都是在三十几岁守寡,都是因为车祸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在当时都有一个两岁半的儿子和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现在她连这唯一的儿子也失去了。我们彼此相依,好像只有寡妇才这样做,试图找出这些悲剧的意义。

乔伊后来没有再婚,她很支持我再婚的愿望,会时不时地帮我找个男朋友。她知道戴维一直想要个父亲,他有时会想象有父亲在的快乐,而且很担心他母亲孤身一人。对于他来说如此痛苦,以至于好几次他让我答应,万一他遇到什么事,我一定要再婚。“萨布林娜,不要像我一样,”乔伊带着同情和遗憾跟我说,“还是要再结婚。”

乔伊和我之间的关系就像《圣经》里路得和拿俄米的情形那样,两名寡妇寻找着新的生活。因为再婚的愿望在我们两人心里都比较强烈,所以我们开始寻找自己的波阿斯。波阿斯是拿俄米的一个亲戚,他娶了路得,把这两个女人从贫穷的生活中拯救了出来,还给了路得一个机会生出基督家谱里的子嗣。

波阿斯常常被称作“至亲救赎者”,意思是一个施行拯救的亲属。这个词同样也被用于形容基督,他既是我们的兄长,也是我们的新郎。当我成为寡妇以后,波阿斯就成了我所寻求的形象,他是我的一位亲人,一位基督里的弟兄,他能够顺着基督的脚步带领我们的家庭,并给我的孩子们留下敬虔的榜样。

一度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在寡居两年半的时候遇到了罗比·麦克唐纳。罗比是一名鳏夫,他的妻子死于癌症。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深深觉得我们不合适。他比我大10岁,处于人生的不同阶段。他的大儿子已经23岁,很快就要结婚了;小儿子13岁,正值青春期。让这两名年轻男士和我那两个还在学龄前的孩子生活到一起,我觉得无法想象。“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你就要做爷爷,”我对罗比说,“而我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一连六个星期,罗比一直在追求我,大多数时候我一直在拒绝他。他试图用各种东西来吸引我,比如音乐剧的入场券,交际舞,还有军队里的舞会。他每天会发短信给我,询问关于我的各种新鲜问题。“我想要了解你的一切,”他说。他给我送花,写卡片。虽然我的逻辑在不断地说 “不”,然而我的内心却不断地在问“为什么不呢?”

我们能聊好几个小时,他非常理解我的寡居历程。我们一起对失去的爱人感怀落泪,也为神支撑我们的恩典发出赞美。我们在一起非常开心,最重要的是他爱神。我们的谈话常常是有关神学的讨论。他在教会担任执事,在主日学担任老师,同时也在服侍他的社区,还获得过所在商会的年度最佳成员奖。

但是关于我们一起生活的细节却很让我头痛。有一次他说:“我已经为你和我的事祷告过了,我很有平安。”而我回答:“可是,你最好开始祷告让我也能有平安,因为我还没有平安!”我们唯一的共同朋友斯科特碰巧是罗比的军旅牧师。斯科特和我上的是同一所大学,他从我和戴维参加的夫妻小组认识了戴维。他对我和罗比都比较了解,他鼓励罗比说,如果罗比真觉得这是神的旨意,那就应该一直追求,直到神叫停为止。

老实说,把这两个家庭组合在一起要做的工作让我害怕。我知道这会要求我做出牺牲,而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做出牺牲。要是我还像第一次结婚时那样单纯就好了……但我知道会有多少情感的投入,家人间的互动会有多复杂。独居是孤单的,我的孩子们在家中没有父亲这个人物,然而只有我一个人来掌管一切的话,事情也相对容易和简单很多。

一个新的视角

然后,在一个主日,我听到了客座讲员丹·贾雷尔牧师的讲道。他来自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市的新起点教会,他彻底改变了我的视角。他讲到,人们会去电影院看巨型宽银幕影片来了解阿拉斯加,欣赏它美丽的山峦湖泊,观赏那里的野生动植物。人们在看的时候享受着这样的舒适:坐在有柔软靠垫的座椅上,室温恒定设置在华氏72度,手里甚至还拿着一袋爆米花和一杯饮料。然后他们离开电影院,发出感叹:“这是一个多美的地方啊。”

然而,你不可能以这种方式来真正体验阿拉斯加,他说。你无法从屏幕上看到,当北极光的色彩在你身旁360度舞动时会是怎样的情形,你也无法了解到那里的雪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雪都不一样,它会在你的脚下发出像玉米片一样的咔嚓声。

但是,贾雷尔继续讲到,如果你要来阿拉斯加体验这种壮美,你也必须要忍受寒冷的气温,24小时的黑暗,还有似乎永无止境的冬天。你必须对好的和不好的都照单全收。

贾雷尔牧师的话提醒了我,生命的意义不仅仅是舒适。如果我想要真正去生活,去体验基督呼召我来过的生活,我就必须愿意来体会某些痛苦。当然,我也可以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或至少活在这样的假象当中),仅仅在场外观看,但这样的话,我会因为想要避免不好的方面而错过一切好的方面。

于是,关于罗比的问题从“会有多难?”变成了“是否值得?” 我开始探究他的人品价值。

我看到了罗比和他青春期的小儿子之间的互动,他的关爱,他谈到小儿子时眼中的光芒,还有调皮的玩笑。我看到一个这样的男人,他具备可以照顾和供应我家人的各种技能——会打猎、钓鱼、机械还有建筑。与此同时,他还具有一种仁慈的温柔,这种温柔会让他停下来欣赏一只小鸟或小兔子,逗弄温顺的小动物来到他的身边。我看到这样一个男人,他爱妻子,欣赏妻子,在癌症肆虐时耐心地照顾她,因此我知道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他也会同样地关爱我。

终于我认识到我之前在自己的脑海里裁剪出的一幅画面,里面都是我想要的,却没有考虑到神常常会以奇妙的方式动工,因此我必须要除去那些先入为主的看法,才能正确地认识罗比本人。正如撒母耳记上16章7节所说:“不要看他的外貌和他身材高大(不要看罗比的现状),我不拣选他,因为耶和华不像人看人,人是看外貌,耶和华是看内心。”

乔伊会觉得怎么样?

在罗比身上,我看到了我正在寻找的那种心肠,以及“至亲救赎者”的一切品格。于是我把他介绍给了家人,其中最渴望听到的就是我婆婆乔伊的意见。对我来说,她的认可象征着拿俄米的同意,同时在某种意义上也象征着已故丈夫的祝福。

当他们两人相见拥抱的时候,我从房间的另一边观望着。乔伊谈话时显得有点紧张,罗比在听着,他很快就对乔伊的经历产生同情,因为他的母亲也是在几年前因为癌症过世。那天晚上似乎过得很顺利,但是我还不晓得乔伊私下里会怎样说。

第二天,我在电话上紧张地等待着她的意见。乔伊平时是个保守且话语柔和的女性,然而那天她的谈话却带着自信和权柄。“萨布林娜,我对他的印象很好,”她说,“我原本很害怕你会和一个不适合的人恋爱,但我要告诉你,不是你找到了罗比,而是神把你们带到了一起。他善良,有礼貌,成熟。他是从神来的祝福,你们的相识不是偶然。他对这个家庭非常合适,我感觉我能像爱自己的儿子一样爱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哭了,沉浸在神的同在中。这是最后一道确认,罗比就是我要找的人。

神的恩典和怜悯

我们的订婚期只有三个月,之后我们在一个红白蓝色调的美丽仪式上成婚了,主持人是我们的共同朋友斯科特。人们常会好奇,在我们各自失去了曾如此深爱的男人和女人之后,还怎么可能再去爱另一个人呢?但正如一位母亲会以同样多的无条件的爱来爱她的每个孩子一样,我们爱着彼此,也爱着我们已经过世的配偶。爱是不可测度的,无论你曾经和其他人分享过多少爱,总还会有更多。

从一开始,神就对我们这个新组合的家庭倾注了他的恩典。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很多。的确,我们也曾经历过争吵和受伤的试炼时刻,但整体来说,我们总是很合得来,享受着彼此的相伴。可能是因为我们曾经与死亡亲密接触过,因此对活着有一些更深的感恩,又或者这一切仅仅是神的恩典。无论怎样,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紧紧地抓住耶稣的恩典,并且尽自己最大努力来把这种恩典传递给彼此。

只有神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了我们来走这条他为我们设计的道路。路得和拿俄米只是圣经中一长串受苦者中第一批见识过神奇妙方式的人。罗比和我确实感受到了我们生命中的劳苦,但是像其他许多事情一样,神能将不好的事情变成好的——他从黑暗中呼唤出光明,从尘土和灰烬中创造出美丽;他将我们的软弱变为刚强,把我们的忧愁变成喜乐。虽然我每一天都在思念戴维·碧斯利,但我也很感恩能有这样的礼物,就是我的“至亲救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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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 © 2013 萨布林娜·碧斯莉·麦克唐纳。版权所有。